艺术圈从不缺乏有才华的人
十年前,HOMELAND曾在执行小专题“尚未成名”中采访过春木,当时他刚毕业两年,租住在仓山老别墅群里的一座废弃工厂里,凭借自己的“转基因”系列油画获得当代艺术圈的关注。过去的他梳着辫子,在谈论起艺术家的时候充满不屑,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个贬义词,而他自己的生活似乎是每天都在画画,因为穷,于是不断地用覆盖旧作的方式来画新的画,但从他的交谈里,却能让人清楚地看到他要的是什么。
一年后,春木就去了北京,他更坚定自己的进步,也渐渐地找到了自己每个时间段的侧重点,画作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。但就算在北京八年,如今的他依然形容自己是漂泊的状态,即便精神上是充足的,但还是有着很强的危机感,毕竟对日新月异的当代艺术圈而言,从不缺少有才华的人。而对春木来说,自己最难受的却是,自从离开故乡之后,就“回不去也出不来”,自己的生活方式早已跟老家格格不入,城市生活也并没有真正融入,唯有乡愁成了永远的根。他比从前更关注故乡,也开始尝试在故乡做一些自己的实践。
春木的画里从来不回避潮湿幽深的南方印记,他常常画菌类、画植物,因为“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发想起童年的事,”出生安溪乡村的他从小在山林长大,弥漫不确定气息的草间、泥地,就是他的童年记忆,他喜欢收藏这些独有的体验,通过作品传达,却一直跟自己说,“要克制,不能依赖它,因为人是要成长的。”他习惯把问题用作品提出来,但却不愿意去解说,因为“重要的是看画的状态,是每个观者看完之后自己的思考”。
从离乡到北漂到结婚生子,似乎很容易就让人看到春木的变化。无论是创作上希冀“混沌”的明晰化,不断做简化与提炼工作,还是换成短发,站在你面前言语温和,习惯露出笑容的样子,似乎跟10年前我们见到的少年有很大不同。但借着春木回福建举办新个展《侵入者/安静地疼痛》的机会,HOMELAND又采访了他,从那些似曾相识的答案里,似乎又很容易就让人看到那个少年不曾远去,他只是以一种更加平稳的心态,继续自己的坚持。
HOMELAND ※ 陈春木
H:现在的理想是什么?
就是一直画下去,这个应该是很奢侈的,如果可以的话是特别棒的,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。
H:怎么看待自己过去的作品?
我的创作是经常会由这个点萌生出其他作品,边画我就会边考虑,特别是画面的完整性,我觉得可以了我就停下来,没有固定的方式,有可能今天想这样,明天又是另一种做法。我觉得这东西应该是很感性的,感性完才是理性的,有时候一开始画完觉得很满意,但过一段时间又觉得画得太完整了,这种太完整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,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别人觉得不舒服才是对的,而这种不舒服恰恰是画面让大家讨论的东西。我一定是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作品先给人家,因为过去不满意的作品我还在改。
H: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?
心态很好,可能经历了一些事,来了北京,也有过一些小成就,但之后又突然一无所有。当时大家觉得我会去自杀的,但我不会那么傻。也崩溃过,也面临要交房租的窘境,但还是必须想办法,我初中就开始寄宿,独立生活,上高中远离家里,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。你想去做,就必须先活着,才可能翻身。
H:是否经常在自我与妥协中挣扎?
要看什么方式,如果和人家合作,他给的筹码足够大,在不影响我作品创作情况下,我会考虑,只有跟强者合作自己才会更强,更强你才能帮助到别人。以前如果别人出钱叫我画梵高的画我会直接拒绝,现在我会叫另一个需要这些钱适合这种方式的人来画,或者我会尝试改变他,告诉他完全可以根据环境创作新的更好的作品,我会按照自身思维给他构建新的方案。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假设,哪有那么多如果?
H:现在你的自信来自于哪里?
自己作品的成熟度,语言越来越独立,因为很多东西你明白了,你懂了,你就会很肯定。
H:除了艺术创作之外,最近做过哪些关注故乡的事情?
现在我的家乡安溪主要还是以做茶为主,但是我希望可以以自己的方式,做得更深入一些,包括不打农药、完全走健康环保的状态,用作坊的形式生产,并以艺术家的审美来包装。现在还是在实验,如果这个方式可行,我就推广让大家都按这个方式来做,不然土地都荒了。
撰文✎Oct.
摄影✎邹训楷
本文节选自HOMELAND家园126-127#《岭上的日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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